瓶装水母,三天保鲜

【雷狮×我亲友】爱国者们

· 惯例祭天

· 是写给亲友 @画火 的雷狮×她点梗,征得同意后放出

· 为了整体效果而用了雷狮旧设名字布伦达

· 架空,背景有参考一战俄国和二战德国,漏洞百出别太较真

· 点梗真的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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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在雪原上穿行。


深夜里年轻的女上尉走进关押俘虏的房间。毫无疑问这名俘虏受到了优待,在乌萨斯寒冷的冬夜,房间里的松木烧得毕剥作响。女上尉领口上的雪融化成细密的水珠,发红的鼻尖在温暖的空气里很轻的耸动两下。她脱掉厚实的大衣随手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再见到你不容易啊,布伦达。”她向坐在房间里的俘虏打了个招呼。

俘虏从扶手椅上抬起头来看她。“十三年之后你仍然耳聪目明的确令我惊讶,”他皱着眉露出一副审视的笑容,“但是告诉我吧,雷杰德,你的眼睛不是早在你们的元首上台那天就失去它的价值了吗?”

雷杰德跳过他话里的讥讽,在另一张扶手椅上坐下。“你倒是没有让我吃惊,”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在布伦达说完那句请便之前她已经自顾自地点上烟叼在嘴里,手中的烟盒向他稍微送了送。他对着烟盒上印制的红色“R6”微不可闻地嗤笑一声,还是伸出手取了一根,就着她手中的燃油打火机点燃。

“那么,尊敬的雷杰德先生,”土耳其烟草浓烈的气味在空气里弥散开,布伦达隔着烟雾戏谑地从下向上打量她,目光划过肩章停在她的脸上,“说说看吧,是什么让你在这样的夜晚来找我叙旧?”

“雷杰德先生”是他们曾经常用的玩笑话。出身上层家庭的迪塞尔小姐以其强硬态度在家乡久负恶名,那时候布伦达称她是整个迪塞尔大公家族中硕果仅存的男人。这也是他惯有的暗讽,当然,布伦达从不屑于掩饰他对莱茵温和气候培养出的绅士们的轻蔑,又熟知将轻蔑之意包裹在得体言辞当中所需的技巧,而雷杰德对此不以为意——或者不如说颇感认同。正因如此,在爵位与自由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任凭她打着领结穿着法兰绒外套、在身上喷洒香水的兄弟们继续追逐争抢父亲难得的垂青。而今与布伦达再会,他并未忘记当初的让他们两人一同大笑起来的玩笑,但这一次雷杰德却没有再笑出来。她平静地回应了他的打量,抬起手轻柔地抚摸饰有绿色横条的肩章。“你知道的,布伦达,”她语带怀念地开口,“为了这见鬼的东西我奋斗了多少年?我从列兵做起,做到上等兵,做到士官,但我绝不会仅止于此。”

“以帝国雄鹰之名?”布伦达潦草地鼓掌,“我居然猜错了,雷杰德,这十三年里失去价值的居然不只有你的眼睛,我想说不定你今天过来是希望我为它们主持葬仪?”

在他说出帝国雄鹰四个字时雷杰德脸上现出不悦的神色,开口前她松开了袖扣:“我们最好还是从叙旧开始——你不必回答,决定权并不在你。”


狼在雪原上穿行,积雪从树顶簌簌地震落下来。雪还没有停住。游骑兵的首领潜伏在雪原某处,今日这片土地已准备好喋血。


“你以为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年轻的女上尉向后倚在扶手椅的靠背上,正如过去她在父亲面前展露的无理姿态,这曾经使她的父亲震怒,如今放在一位军官身上却丝毫不显违和,“向我说实话,你是这样想的吗?”

“又来了。看看你,雷杰德▪迪塞尔,看看你吧,你什么时候才不会一开口就质问别人?”布伦达无奈地摇头,“但我会回答你的问题,是的,我正是这样认为。难道这不是你渴望的机会?现在你可以期许更多了,不止于上尉,你可以接着往上爬,然后有一天这一整支军队都会是你的,多么美好的理想。”

雷杰德对此的回应是一个失望至极的眼神,她将双手手指交缠在一起,深吸一口气:“那你就又猜错了。”

“是吗,我想不出一位像你这样得体的绅士,穿着军装的上等人,在这样的时候还会有什么别的念头。”布伦达显得有些愉快,“或者你也可以告诉我,在嘲笑过洋娃娃衣服上的蝴蝶结之后,你忽然发现元帅的绶带更合你的胃口。可若是那样的话你又大可不必费如此周章,这种东西在你们卖圣诞彩灯的商店里值不了几个钱。”

这下她的失望该被点燃了,他想。布伦达天生精于激怒他人,尤擅激怒他这位旧友,使同样的愤怒出现在历经时间打磨的脸上是一种别样的怀旧方式。令他略感惊讶的是雷杰德竟未发怒,火星已然噼啪作响,她却只是紧紧抿住嘴唇。此刻他意识到时间打磨的不只是她的面容,与此同时过往回忆紧贴土地蛇行而来,那位“生着胡须的迪塞尔小姐”站在两把扶手椅之间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其坚固如砖石堡垒狂妄如红鬃烈马,光色壮丽如新明斯特秋日的黄昏。一瞬间布伦达误以为她正扬言将用他故乡的礼节向他致以问候,于是昨日的答复涨潮涌上他的喉咙,而记忆中的布伦达替他回答了记忆中的雷杰德▪迪塞尔。

“故乡的礼节?我只有自己的礼节。”十六岁的布伦达如是作答。现在的布伦达则挥手驱散了缠绕在他和上尉之间的尼古丁云雾,借此甩脱迪塞尔小姐出现得不合时宜的残像。上尉克制住了愤怒——他饶有所思地再度确认——尽管她本有充足的理由向他宣泄怒气。任何人都可以说出刚才那番话,唯独布伦达本人不能,某种意义上他是唯一确知雷杰德一生所求的人。他不应当。

当残像彻底被挥开,上尉的脸完完整整地回归布伦达的视野,她呼吸间起伏的胸脯那被束缚的轮廓珍贵而漂亮。这很不可思议: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候,他还用两个几乎是温柔的词语来形容这个并不怎么温柔的女性。可当她开口,她的语气竟然真的充满尽力克制之后的柔和。柔和,那与“柔软”完全不同。柔软的是布料是裙摆,而柔和是一块石头削去自己所有棱角后产生出的曲面。她已经学会了切削打磨自己,布伦达心中评判。

“不,布伦达。”她说,“假如你有为你的祖国而战的理由,那么我自然也有我的。况且你的帝国已经腐朽,你深知它不再拥有支撑它本身的能力,否则你不会出现在新明斯特。你从来不是愿意为它奉献生命的人。但我们在这里见面了,在此之前我见到了你在高加索为卡米尔立的墓碑。这才是我要问的——布伦达,我需要你的解释。”

啊,卡米尔。她说在此之前,在这个夜晚之前,在高加索沉默地立起的墓碑。风雪从矗立的山脉席卷至中西伯利亚的高原,冰结的战役的遗存堆积在毕剥燃烧的松木当中填充那些过于空荡的缝隙,过去向他索要尊重的人在今日向他索要一个理由,布伦达微微嘲弄地吐出一个烟圈。

“我从未说过要为国家奉献任何东西。”他仅仅这样说,“从来没有过所谓‘我的帝国’,这与我毫无关联,是腐朽还是倾垮都跟我无关。你的国家也一样。雷杰德,你的愚蠢在于你的元首为你们构建的理想什么都不是,你却看不清这一点。”

“那不是你能评价的。”雷杰德低声地说,但那声音被他的声音盖过了。“睁开你被蒙上的眼睛好好去看看,”布伦达尖刻地微笑,“你以为你贯彻了正义吗?你以为你的奉献是多么有价值?你我之间谈不上对错,我早打算这么说了,现在我得再加上一句。雷杰德上尉,你即使有朝一日成为众神之神,也照样是个甩不掉家族名称的迪塞尔。”

烟掉落在地板上,覆漆的原木被灼出一个黑点,雷杰德双手抓住了他的衣领。“你在试图激怒我,”在愤怒时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布伦达……”

“你还听不清楚吗?”痛苦的快意伸展根须撬动他们间越发无可弥合的裂缝,被她笑着丢在地上的家族的领带夹,新明斯特被黄昏覆盖的大小街道,脱水发脆被踩碎在脚下的枯枝败叶,高加索山脉埋葬故去的人的碎石与泥土。连布伦达自己都无法确定这里面有多少是他短暂地付出过的真心——他曾相信那些都算不上什么。好在这些已不再重要了,他缓缓地说完了最后那几个字:“雷杰德▪迪塞尔。”

她松开了他的衣领,然后她捏紧的拳头落在他脸上。冲击使他的后槽牙晃动,某个尖锐的东西在他脸上划出一道不断渗血的伤口。借着她收拳的那个停顿他看清了那个东西,讶异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与此同时越来越大的嘈杂声终于挤过门缝冲进来。


雪还没有停住,狼在雪原上穿行。只剩下它还固执地追索。不再是狩猎,不再有其他目标,它的獠牙在咬紧那个删去枝节简明扼要的意图,深深没入皮肉尝到铁锈般令人作呕的气息。

杀死他。


在新明斯特,秋季并不严酷,你大可以沿街虚度时光。雷杰德头回从布伦达那里听来他家乡糟糕的气候,幸灾乐祸之余掏出了手帕,叫他擦一擦咖啡溅在白衬衣上的棕色斑点。后来他们都做了这个梦,布伦达心想手帕怎能擦净咖啡渍,雷杰德却自嘲着丝绸一角所绣的家徽。十三年里这便是他们唯一能够共享的,一个永不回来的梦,一些不同的细节,直到她咬着牙熬过那些严苛的训练,直到他拉拢起属于自己的游骑兵,嘶鸣的烈马奔腾过广袤原野践踏他早已无法忍耐的帝国的残躯。有时布伦达回想她分享给他的蓝图,关于未来、价值、人生,一切值得人捐躯的东西。她向人展露的狂妄之下是更狂妄,她说应当有人领导一个国家的重建,停滞的机器在呼吁雷霆手段,而人民渴望出路。“我的国家和你的国家,”她热切地讲述,“我们的国家都需要一次变革,但在老掉了牙的迪塞尔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认识到这一点。我被赋予生命不是为了苟且于此,你明白吗布伦达,我在每一个今日都更注意到我并不需要无用的姓氏。”

没有人能够憎厌故土。无数个清晨后布伦达忽然领悟了她的热切,无人不扎根于泥土正如无人不回归于泥土,即便他厌倦那些相互牵扯的枝蔓乃至背井离乡,冻土仍深嵌入骨骼构成制造他全身血液的脊髓。一切起源于她目空一切的宏伟志向。种子在这时种下,在多年后把他们分割在两端,他可以笑她竟然鬼迷心窍相信刽子手编制的弥天大谎,但他们二人之间的是非对错不可能分明。新明斯特沉闷乏味的漫长的秋天才是个幻想,其结尾点在他离开前留给她的错误的纪念,纹在两颗脑袋里不时刺痛的同一个梦,十三年来她尾指上的戒指。

而游骑兵冲进营地。

而枪炮声从不停息。


最后一颗子弹在雪地上炸出冻结的碎屑,雷杰德看见熟悉的影子倏忽间晃过。他们都已经没有弹药,脚步声凌乱密集而呼吸逐渐可以相闻,他脸上豁开的新伤口突兀而显眼。再一次错身并纠斗在一起时她狠狠地用手肘击打他那一侧面孔,折断的肋骨在胸腔中作痛。血在积雪上砸出一连串黑而且深狭的坑洞,她听见嘶哑的咳嗽在自己身体中震颤,其间伴随他喉咙里呛出的闷声。布伦达。有个声音喃喃自语。何至于此啊,布伦达。

可你不是决意什么都可以丢在身后吗。

新明斯特的黄昏,大高加索的夜晚,狼与游骑兵厮打的雪原。若对错无分别,废墟间再分不清坑洼里淤积的是谁的血,何必在意阴错阳差下戏剧在何处终结。她的匕首终于没进他的胸膛,血涌出来在他的衣服上漫开越来越庞大的阴影,只是这次她掏不出绣着家徽的丝帕,一双手紧攥被汗水浸得光滑的握柄。在布伦达向后倒退着踉跄地跌倒在雪地上时她也没有松开,几乎本能地跟着扑倒压在他的身上。她将匕首压得更深,听到被搅碎的肺脏呼哧作响,听到脑内深红色的气泡逐个炸裂般的轰鸣。多么讽刺啊众神之神,多么讽刺啊这明亮的恍如白昼的夜,月亮巨大苍白像个被吹胀的泡影,锋利的边缘切割开所有年轻而无知的哀愁而灼热的相识。他的脸离她那么近,近得她难以看清,信仰或者某种更加模糊残缺的东西让她几乎无法自控地立誓。

“布伦达,以帝国雄鹰之名,”她握着匕首的双手颤抖,“以帝国雄鹰之名,布伦达,布伦达……”

她听见月亮从天空中坠落下来。

“抬起头吧,雷杰德先生。”

世上所有的黄昏坠落在雪原中。那之后再没有声音了。上尉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触手可及的光明的夜幕,感到前所未有的寂静笼罩心头。

她仓促地拥抱了那具犹带温热的尸体,拔出匕首站起身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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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应我亲友要求在这里使劲夸她。

在我拖了她的点梗n天并且说好零点前交稿但是依然超时的情况下她居然没有给我发鬼片!!!这是何等的宽宏!!!

不,上面那个是开玩笑的。

真的挺难找到我亲友这样不挑食的甲方了(容我一哭),最开始点的囚犯×狱警变成大纲里的狙击手×战俘又变成成稿中的战俘×上尉,我自己都有点嫌自己事儿多。感谢我亲友包容我一天一变的想法。

然后,关于这篇文本身。

拟大纲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思修老师上课讲的,即便确定了自己的信仰,仍需时时反思并质疑它。在课上的时候忍不住去想因信仰而为恶的可能,所以最后有了这个故事。

笔力不足,想写的很多东西都没能写出来,最后的成品依然只有半吊子的程度……再一次感谢我亲友包容我不成熟的尝试产物。

没来得及除草,如果有错字或标点错误欢迎直接敲我头。

就这样吧,话痨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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